程寿珍及获奖掇球壶之谜

云阳

程寿珍及获奖掇球壶之谜
云阳
宜兴紫砂名扬天下，一壶在手，爱不忍释。历代都名匠辈出，争奇斗胜。其中晚清至民国的程寿珍可谓制壶大家，综合有关资料是这样介绍的：程寿珍（1858——1939），又名陈寿珍，号冰心道人，宜兴和桥人，太平天国后移居蜀山，被制陶名家邵友庭收为养子，随义父苦学，终成名师。其作品曾获1915年巴拿马国货展会金质奖、1932年美国芝加哥百年开埠纪念国际博览会优秀奖。他终年82岁。其子陈盘根得家传亦为制陶名家，继用其父“冰心道人”等印章。有关宜兴紫砂的文字记载并不全，特别是一些工匠艺人更是难以弄清。首先程寿珍的姓氏就是一个谜，一作程，另作陈。再仔细一推敲，就会发现程寿珍及其壶的谜团重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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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寿珍的生卒年，比较公认的是公元1858——1939；有的资料说是1858——1929，即咸丰八年——民国18年；由此可见其卒年相差10年，如按前一个卒年虚岁算，陈寿珍活了82岁，也与流行的说法相吻合。但又有一资料说：“1932年，朱可心、陈寿珍、俞国良、吴云根、范福奎等紫砂艺人的作品云龙鼎、掇球、仿古、传炉等均获美国芝加哥博览会优秀奖。”按比较公认的程寿珍生卒年算，程寿珍获奖时为74岁。再看比较典型的两种程寿珍掇球壶24字阳文隶书底印，一款是现藏于宜兴紫砂工艺厂的：“七十二老人作此茗壶，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”；另一款是南京博物院珍藏和常州文物商店收藏的： “八十二老人作此茗壶，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”。如按第一款1932年程寿珍72岁算，和按第二款1932年程寿珍82岁算，那其生年都成问题，反推算来，程寿珍分别是1860年和1850年生的，这与比较公认的1858年生不合。笔者认为，在没有足够的物证外，程寿珍生卒年采用比较公认的公元1858——1939为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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谜团之二：程寿珍获过什么奖项
可作参考的有关资料有多则，一是1915年，宜兴紫砂首次在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中获奖。1932年，朱可心、陈寿珍、俞国良、吴云根、范福奎等紫砂 艺人的作品云龙鼎、掇球、仿古、传炉等均获美国芝加哥博览会优秀奖；二是程寿珍制作的壶曾获1905年南洋劝业会金奖，在巴拿马国际赛会上也获过奖；三是程寿珍，别号冰心道人，擅长制作掇球壶及仿古紫砂壶。所制掇球壶端正完美，稳健丰润，犹如大小双球 叠垒，曾获得巴拿马国际赛会和芝加哥博览会的奖状。
我们先了解一下，巴拿马国际博览会和芝加哥博览会怎么回事？
    为了庆祝巴拿马运河建成通航，美国国会1911年2月15日通过决议，于1915年在加利福尼亚的旧金山市举办巴拿马国际博览会。美国总统塔夫脱于1912年2月批准了这一决议，向世界各国发出了参展邀请，并派旧金山大商人罗伯特·大赉(RobertDollar)，专程来华游说中国派员参加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。1914年，巴拿马博览会又派劝导员爱旦穆专程来华劝导中国赴赛。中国政府于1914年5月作出参展决定，工商部、农林部、教育部、财政部协同负责筹备有关参展事宜。成立筹备巴拿马赛会事务局，任命陈琪为赴美赛会监督兼筹备巴拿马赛会事务局局长。筹赛活动在全国范围内大张旗鼓地展开，报刊杂志也争相报道。在1915年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开幕不久，美国政府为了向世界展示美国开发西部所取得的巨大成就，同样以纪念巴拿马运河开通为主题，于1915至1916年之间，在南加州的海滨城市圣迭戈(SanDiego)又召开了巴拿马加利福尼亚博览会。世界参展的一些主要国家，其中包括中国，除在旧金山万国博览会开设展览馆外，也大多在圣迭戈的加州博览会上开设了相应的展区。中国展品以农产品为重头，大部分陈列于农业馆中。时至5月，博览会成立展品高级评审委员会，按国际惯例，东道主美国派人出任高级评审委员会的会长和副会长。秘书长经公推，分别由美国、澳大利亚、阿根廷、荷兰、日本、古巴、乌拉圭、中国代表出任。展品评审团由来自世界各国科学、艺术、工商界代表500余人组成，并根据其专长，以展品门类为范畴，分成若干评审组。中国共有16人参加展品评审团。展品评比共设立六个奖项，包括没有奖牌的鼓励奖分为四个等级。即甲)大奖章(Grand  Prize)、(乙)荣誉勋章  (Medal  of  Honor)、(丁)金质奖章(Gold  Medal)，以上三个奖项均为一等奖；(戊)银质奖章(Silver  Medal)，为二等奖；(己)铜质奖章(Bronze　Medal)，为三等奖；(丙)鼓励奖(Honorable  Medal)。8月份，展品评审团评审工作接近尾声，评选结果报高级评审委员会通过并陆续公布获奖展品名录。在整个巴拿马博览会期间，共评出25527个获奖产品，其中实发奖章20344枚，奖状25527张。中国展品获奖章1218枚，其中大奖章62枚，荣誉勋章54枚，金质奖章250枚，为各国获奖之冠。
从中可看出，当时的巴拿马博览会也是个滥奖，光获奖产品达2.55万个。在1218枚获奖章的中国展品中，有宜兴紫砂器，其中有程寿珍制作的紫砂壶。在1932年美国芝加哥百年开埠纪念国际博览会上，朱可心、程寿珍、俞国良、吴云根、范福奎等紫砂 艺人的作品云龙鼎、掇球、仿古、传炉等均获美国芝加哥博览会优秀奖。
　目前有关材料对1915年巴拿马博览会的名称表述不一，如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、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、美国太平洋巴拿马博览会、旧金山万国博览会、巴拿马国货展会、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等。根据中国赴美赛事监督兼筹备局局长陈琪当年写的《我国参与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纪实》一文看，应为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。对程寿珍获奖有几次说法也不一，真正要搞清楚得查原始证据，但由于年代久远，及诸多因素，一时难以如愿。笔者先归纳为三次：程寿珍制作的紫砂壶获过1905年南洋劝业会金奖、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金质奖、1932年美国芝加哥百年开埠纪念国际博览会优秀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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谜团之三：程寿珍掇球壶哪件为真
程寿珍擅长制作掇球、仿古壶等，但仿品甚多，这里主要探讨壶底钤24字阳文印的。有一则资料说，程寿珍获美国芝加哥博览会优秀奖后，有人刻了这枚24字的阳文隶书怪印：“八十二老人作此茗壶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”。
第一把是南京博物院收藏的程寿珍制扁掇球壶（图1），通高9.6cm，口径9.4cm。壶体呈扁鼓形，直口，短颈，管状流，环形把，弧突状盖，乳钉形钮中有小孔，底内凹。图2为盖内及壶内底部钤阳文篆书“寿珍”方印，壶底印阳文隶书“八十二老人作此茗壶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”铭记，把下近底处有阴文楷书“真记”二字。　　
第二把是常州文物商店收藏的程寿珍掇球壶（图3），通高13.4cm，口径7cm。壶身作球形，直颈，半球形盖，球形钮，弯流，椭圆把。通体墨绿，造型古朴庄重。器身有四处三种款识。壶底印阳文隶书24字：“八十二老人作此茗壶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”。内底及盖内均为阳文篆书“寿珍”款，执把下有阳文楷书“真记”款。
第三把是现珍藏于宜兴紫砂工艺厂程寿珍掇球壶（图4）。壶身似球，壶盖呈半球状，盖钮亦呈球形，犹如三球重叠。壶高13.4厘米，横宽12.6厘米。壶底钤阳文印: “七十二老人作此茗壶，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。”壶把手下有楷书“直记”印，盖内和壶内底部钤篆书“寿珍”及“冰心道人”方印（图4）。
第四把是笔者收藏的程寿珍款掇球壶（图5），通高13cm，口径7cm。老猪肝色，壶身似球，壶盖呈半球状，盖钮亦呈球形，犹如三球重叠。盖内及壶内底部钤有阳文篆书“寿珍”方印（图6--7），壶底钤阳文印（图8）:“八十二老人作此茗壶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。”壶把手下阴文楷书“真记”二字印（图9）。
     笔者开始收藏到（文中第四把）程寿珍款掇球壶时，曾对壶底阳文印“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”中的“和”费解，一度认为是“万”字之误，是仿者故意留下的破绽。后看到南京博物院、宜兴紫砂工艺厂和常州文物商店收藏的程寿珍掇球壶，均有如此印文。“和”字如作连词用，这“国货物品展览会”是指当时中国为筹备巴拿马博览会，先搞的国货物品展览会预展，还是指1932年美国芝加哥博览会？再从壶式看，第一把应为仿古壶，第二、三、四把均为掇球壶；从印文看，四件壶底印阳文隶书均为24字，第三把“七十二老人”与其它的“八十二老人”有一字之别。两者之间必有一假。因为不大可能两印章形状、内容全一样，而有一字不同。是“八十二老人”仿“七十二老人”，还是后者仿的前者？另外存世的老紫砂壶中有楷书“真记”款的，但第三把壶把手下楷书“直记”印，未见著录。上述壶底盖有24字阳文印的程寿珍款掇球壶及扁掇球壶，是程寿珍亲手制作，还是其子陈盘根继用其父印章所作？是民国老仿还是九十年代前后新仿？谁真谁假？留给知情者和紫艺爱好者去解谜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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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把是南京博物院收藏的程寿珍制扁掇球壶

第一把是南京博物院收藏的程寿珍制扁掇球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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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2为盖内及壶内底部钤阳文篆书“寿珍”方印，壶底印阳文隶书“八十二老人作此茗壶巴拿马和国货物品展览会曾得优奖”铭记，把下近底处有阴文楷书“真记”二字。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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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把是常州文物商店收藏的程寿珍掇球壶（图3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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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把是现珍藏于宜兴紫砂工艺厂程寿珍掇球壶（图4)

第三把是现珍藏于宜兴紫砂工艺厂程寿珍掇球壶（图4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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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把是笔者收藏的程寿珍款掇球壶（图5），

程寿珍及获奖掇球壶之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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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把是笔者收藏的程寿珍款掇球壶（图5），

第四把是笔者收藏的程寿珍款掇球壶（图5），

第四把是笔者收藏的程寿珍款掇球壶（图5）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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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阳

此文刊于２００６年１月１８日《收藏快报》，网上也可查到．

以壶会友

好文先顶一下，容后细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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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>好文，很有探讨价值，拜读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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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值得研究的出土时大彬壶刻款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云阳
紫砂壶的真假，恐怕是紫艺收藏的永恒话题。晚明最负盛名的紫砂大师时大彬，生活在万历年间，所用陶土杂有硇砂，制壶不务妍媚，朴雅坚致。最初走得是仿制供春壶的路子,作大壶。他出道前也不知道，自已先仿供春壶，成名后自已的大彬壶也会被别人所仿。时大彬到江南太仓后，结交了陈继儒、王时敏、王鉴等许多文人，接受品茶、试茶理论的启发，一反做大壶的旧制，专做小壶，以适应文人阶层追求淡雅超俗的审美风尚。茶论里说：“壶供真茶，正在新泉活火，旋沦旋啜，以尽色声香味之蕴，故壶宜小不宜大，宜浅不宜深，壶盖宜盎不宜砥，汤力茗香。”有了名气的时大彬对自己做的壶也讲究起来，对不惬意的，就打碎。其做法有点像是官窑瓷器的制作挑拣。与时大彬同时代的王士祯在《池北偶谈》中说，时大彬壶问世的年代已“知名海外”，陈贞慧《秋园杂佩》也写道：“即遐陬绝域犹知之”；周高起更曾有“茗壶奔走天下半”的颂称。大彬壶在当时名重艺林，只有极少数的文人骚客能有幸得到大彬亲手制作的壶。时大彬对学生李仲芳制作的好壶，经常是赞赏而后就署上大彬自己的款识，这有点像当今紫艺名家工作室的做法。时大彬一生究竟做了多少紫砂壶？传世的时大彬紫砂壶中有多少是他亲手制的？出土的大彬紫砂壶中有没有仿品？这恐怕是很难解不开的谜。
“千载一时”的时大彬壶，在李景康和张虹的《阳羡砂壶图考》著述中，不过十六件。现在我们能够见到若干实物和图片著录，虽有时大彬款识的紫砂壶，但能确认为真品者是极少的。晚清、民国时仿前代紫砂壶，多仿名家，供春、时朋、时大彬、徐友泉、陈仲美、陈鸣远、陈曼生等，多出自高手，如蒋燕亭、王寅春、裴石民、顾景舟等。当今陈鸣远作品有许多为蒋燕亭所仿，他还仿徐友泉、时大彬、陈仲美等作品。《阳羡名陶录》卷下引张燕昌《阳羡陶说》记载大彬壶有一个独特标志，是壶盖与壶身吻合，手抓壶盖，能连壶并起。近50年来出土的有确切记载的时大彬壶:一是1959年江苏江都曹氏墓出土一把六方紫砂壶，砂质深紫色，壶底有阴刻 “大彬”两字楷书款。同出土万历四十四年（1616）墓主墓志。二是1987年江苏无锡甘露乡华氏墓出土一把紫砂鼎足圆壶，呈浅褐色，壶把脚下端的壶身上横刻阴文“大彬”二字楷书款。同出土崇祯二年（1629）墓志。三是1987年福建省漳浦县明万历户部、工部侍郎卢维桢墓出土鼎足盖紫砂圆壶，胎体呈砖红色，底足内单行竖刻阴文“时大彬制”四字楷书款，同出土万历四十年（1612）墓志。上述出土的大彬壶，刻款主要为横刻和竖刻“大彬” 二字楷书款及“时大彬制”四字楷书款，均为刀刻。传世的时大彬壶中的有些刻款，如“万历丁酉年时大彬制”、“墨林堂大彬”等尚不能确认为真品。
时大彬时代的紫砂器，因原料中杂有硇砂——天然存在的氯化铵，烧成后器身呈现金色点，清吴骞《阳羡名陶录》上也注意了这一特征：“壶之土色，自供春而下及时大初年，皆细土淡墨色，上有银沙闪点，迨硇砂和制，谷绉周身，珠粒隐隐，更自夺目。”近年的考古发现也为我们提供了珍贵的资料，有助于考证鉴定。
大彬壶真品阴刻款识多在壶底或底与把之间的空隙处，运刀成字，书法娴雅，字体近似欧、柳，结构搭配有力而结实，刻法深峻有力，流畅自如，颇具功力。早期紫砂壶款识为竹刀所刻。竹刀刻款与金属刀刻款不同，金属刀刻款在泥平面以下，竹刀刻款泥会溢向两边高出平面，留有痕迹。前不久，江苏省镇江市区某建筑工地明清土层，出了紫砂壶残器，从把、嘴及壶身残片来看有两把，如图所示紫砂壶底标本是其中的一片。9.8cm的底径，表明此为大壶。呈色朱红中银沙闪点（实为未溶解云母片），底圈外直立，内壁修饰成弧形。壶底内阴刻楷书款：“丙申之岁时大彬制”（拟为明万历丙申，公历1596年）。此款文字不见书谱记载，但笔者见到本地所出的与此相同款识标本有三件（包括我这件标本），其中一件为大壶，缺盖，嘴、把均残；一件为小壶，缺盖，嘴略残。均在藏友手中。此“丙申之岁时大彬制”款的紫砂壶，究竟是明代仿，清代仿，还是时大彬本人所制？留给专家和紫艺爱好者去研究吧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（刊《收藏快报》2004-03-3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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